这些小山寨的失陷,却让贼寇开始变得慌张起来。一些小头目带着各自的手下开始故伎重施,想要钻进山林,利用“三不管”地带的优势寻求一丝生机。但是这次官军有备而来,逃出去的贼寇很快便落入了包围圈,成了瓮中之鳖。有些贼寇不堪重压,已经放弃了外围的小山寨,躲进了山顶上的中心大寨,准备集中兵力与官军决一死战。他们却不知道,这正是官军所期望的结果。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官军仍然不焦不燥,缓慢推进。直到半个月以后,才终于对砀山大寨形成了合围之势。
……
砀山大寨中已经是一团乱麻。虽然官兵并不是第一次攻到这里,但却是第一次把他们全部围在山寨里。砀山号称地势险要,但要想抵抗官兵的猛烈进攻还是有些困难,顶多会给官兵造成很大杀伤而已。最可怕的是,山寨中储存的粮食并不多,如果官兵长期围而不攻,恐怕不等官兵打进来,他们自己就要饿死了。
与普通的小喽啰相比,那些头目的心情更加烦躁。在砀山落脚半年时间,这些头目也积攒下一些家私,有人甚至娶了妻子,生孩子也是早晚的事情,他们已经成为这群贼寇中间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已经触摸到了荣华富贵的边缘。现在官兵打了过来,他们很可能会性命不保,更不要说享乐了。
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沉声说道:“各位兄弟,官军大兵压境,是战是降,大家拿个主意吧。”
一名头目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官匪势不两立,谁要是敢说个降字,等大王回来,绝对饶不了他!”
鲁明星不在,山寨中的头目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这时候,就算有人想投降,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一个弄不好就是寨内火并的结局,因此即使有人想要顽抗到底,也只有把鲁明星抬出来。实际上,在卢明月转战天下的时候,鲁明星就有相当高的地位,这也让群寇对他心存忌惮。
果然,在这名头目把鲁明星抬出来以后,半晌没有人再说话。
忽然,又有一名头目小声说道:“恐怕大王早已经抛下我们独自逃生去了吧。”
其实这也是在座大多数头目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这名头目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池塘投下一枚石子,立刻激起了层层波澜。众头目开始窃窃私语,在一些人的心里,投降的想法更深了。
忽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头目长身而起,厉声喝道:“大胆,你竟敢怀疑大王,该当何罪!”
“轰”,寨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正在这里争论不休的众头目都是大吃一惊,纷纷喝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一名小喽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诸、诸位头领,大、大事不好!官、官军攻寨了,一、一支铁箭有、有这么长,一、一下子就把寨门打、打坏了!”
看到小喽啰的比划,众头目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有见识的人已经猜到了,将近一人高的铁箭只有一种武器可以发射,那就是弩车。弩车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普通的地方军根本没有装备,只有在郡城这样重要的地方才会安装几具用于防守。现在官军居然把弩车带来了砀山,足以说明他们的决心。事实上,弩车也是这些地方军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厉害的攻城器械了,为了把这样笨重的武器搬到山上来,他们可费了不少功夫,总共三架弩车,连带专用的铁矢,就动用了九百民夫轮流运送。当然,效果同样惊人,只是一次攻击,就摧毁了砀山的寨门。
砀山毕竟只是一座山寨,即使依仗地势之利,但整座大寨还是不可能有多坚固。官军除了强攻、围困,还有很多种办法,比如放火,比如烟熏。不过,这一次官军显然想要给贼寇们最沉重的打击,因此采用了强攻的手段。经过短暂的平静以后,弩车又发动了第二轮攻击。巨大的铁矢穿进山寨,其中一支直接将一栋茅草屋砸得粉碎,另一支则将三名小喽啰串在了一起,好像糖葫芦。
官兵似乎有足够的耐心,两轮弩车攻击以后,他们并没有发起冲锋,而在等待着第三轮弩车攻击。弩车这种笨重的武器,每发动一次攻击,都必须耗费许多人力才能重新上弦,两次攻击之间自然会有相当长的间隔。这个间隔对官军来说是等待,对寨中的贼寇来说,却是一种煎熬,因为谁也不知道官军的下一轮攻击会指着哪个方向。虽然三两支铁矢造不成多大伤亡,但给他们心理上带来的压力却是空前巨大,甚至让他们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