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再拜道:“请陛下放心,臣绝不敢吐露一言!不知陛下要找的是何物什?”
刘子秋点头道:“朕此次请你寻找的是一种泥土,这种泥土只有你们义兴县境内才有,分红、紫、乌等色。用这种泥烧制的陶壶有许多细孔。”
周超仔细想了想,说道:“启奏陛下,臣在义兴多年,好像没有见陛下所说的这种泥土。”
刘子秋看过地图,判断这里便是后世的宜兴,而且义兴县的名字和宜兴音也相近,肯定错不了。想到这里,刘子秋又说道:“义兴肯定有这种泥土,只是还没有被人发现而已。你多安排点人手,找一找,尤其是附近几座山,多去挖一挖。实在不行,就挖得深一点,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最后这话对周超来说,就是最大的鼓舞,他一再表示,哪怕把义兴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刘子秋要的那种泥土找出来。当然,刘子秋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是为了让周超能够尽心办事,免得故意敷衍。毕竟要想在地方上找一件东西,还是要依靠当地官府。不过,刘子秋最后还是警告他,不得影响当地百姓的正常生活,这也等于给周超出了一个难题。
……
周超刚走,刘子秋便慢慢踱回屏风后面。屏风后面只有一身长衫的谢沐雨站在那里,活脱脱一个俊俏后生,刚才刘子秋和周超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刘子秋进来,谢沐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几分激动:“皇上,你是在寻找紫砂壶?”
刘子秋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称呼我为皇上。要么叫我哥哥,要么像秀儿那样叫我夫君。”
谢沐雨低下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夫君。”
其实她和刘子秋并没有正式成亲,刘子秋也没有给她册封。但是自从那天刘子秋救她出险境以后,她便知道自己内心一直惦记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无赖的家伙。可是,这个无赖的家伙对她真的很不错,居然为了帮她找一只紫砂壶,千里迢迢跑到义兴来,而且看样子要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要知道,这个无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当今天子啊!也就在听到刘子秋和周超对话的一刹那,谢沐雨彻底敞开了心扉。
“雨儿,”刘子秋轻轻把谢沐雨揽入怀中,“你的茶道可为天下第一人,但是还缺一套合适的茶具。等为夫找到紫砂泥,一定召集最好的工匠,为你炼制一套举世无双的紫砂茶具。”
谢沐雨忽然一惊,小声说道:“还望夫君以国事为重,切不可玩物丧志。”
“来,坐下说话。”刘子秋指了指屏风后面的一张长沙发,又道,“放心吧,为夫知道分寸。国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国家,国家的大事也不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朝中自有魏先生他们作主,我只把握大方向就好。江南气候潮湿,适合种植茶叶。如果能寻找到紫砂泥,对于推广茶道也有莫大的好处,可以促进茶叶的发展,也会给江南百姓带来巨大的财富。”
谢沐雨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坐到了刘子秋身旁。
当时,胡床早已传入北方,许多世家大族都这样的家具。所谓胡床,其实和椅子颇为相像,只是要简单一些。一些世家子弟在自家后宅也喜欢坐在这种胡床上,但在外人面前,却总是要保持一种底蕴,必须席地而坐。而在江南的谢家,似乎对这种底蕴的要求更甚,就连一张胡床都见不到。不过,刘子秋下令打造的那些椅子已经和胡床有很大区别,坐在上面依然可以保持一种优雅的姿态,这些新式的椅子已经可以为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所接受。谢沐雨因为受了风湿侵袭的缘故,也愿意坐这种椅子。但和刘子秋挤在一张沙发上,挨得如此之近,还是让她泛起阵阵羞意。
刘子秋摘下谢沐雨的帽子,忍不住一声感叹。半个多月的时间,谢沐雨头上已经是一片青色。而这种清爽的短发正是刘子秋渴求而不得的发型,其实他的心里满是羡慕。
谢沐雨免不了又慌张起来:“夫君,是不是奴家的样子很丑?”
刘子秋笑道:“哪里丑了,我喜欢还来不及。过来,亲一个。”
谢沐雨不觉大羞,低下头嗫嚅道:“要是让秀儿姐姐看到就不好了。”
刘子秋看了她一眼,忽然道:“秀儿还真是你姐姐。”
谢沐雨诧异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秀儿是你的亲表姐,她的母亲是你的姑姑。”刘子秋开始讲起了高秀儿的身世和各种遭遇,提到他和高秀儿在洛阳的生死相随,自己都有些激动。讲到最后,刘子秋又说道:“秀儿的这段经历很苦,你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以后,多和她亲近亲近。”
谢沐雨还是第一次听到高秀儿的故事。过去,她只当高秀儿是长山村的村民。她是世家大族的女儿,面对一个普通的村民,自然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优越感,即使那个村民当了皇后,也难以博得她内心真正的尊重。但是听了这个故事,谢沐雨的心思真正起了变化。这倒不是因为高秀儿同样出身高贵,而是高秀儿和刘子秋有过生死相依的那一段。这种生死相依比起她为保清白愤而出家的举动要感人得多。经此比较之后,谢沐雨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真正从心底接受了高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