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凤虽然是胡人,但自幼生活在中原,受汉文化的影响很深,颇具孝心。如果那个身负重伤之人是她的父亲,无论能不能救活,她都是要相认的。但是,相认之后的结果却会关系到她的未来。一个处理不好,她自己也会落得十分悲惨的下场。怀着忐忑的心情,王玉凤跟在刘子秋身后出了皇宫,前往太医院。
整个洛阳分为京城、皇城和宫城三部分,京城又分为内城和外郭城。太医院就设在皇城内,紧挨着宫城,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所以他们既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车,就这样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王玉凤的心情更加复杂。她虽然跟刘子秋接触不多,但却知道他的很多事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尽管刘子秋已经决定为她举行一次选婿大会,但主动权还掌握在她手上,只要没有青年才俊入得了她的法眼,她就永远是自由之身,就仍然有希望接近刘子秋。事实上,她现在见到刘子秋的次数已经比过去多得多,也近得多。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摆在那里,接触多了,感情自然也就产生了。可是,她又很清楚父亲跟刘子秋之间的仇怨。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来到京城,但是如果父亲还没有放下仇恨,是为了报复刘子秋而来,那她跟刘子秋之间就不可能再发生些什么了。
这时,前方已经传来一阵叩拜声:“恭迎圣上!”
刘子秋抬了抬手,说道:“免礼!那位胡商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位身着白衣的郎中上前说道:“启奏陛下,大皇子亲自替他施了针,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刘思根虽然还只是个未满十岁的少年,但他的医术却得自孙思邈的真传。孙思邈大多数时间都在游走天下,但仍会抽出两三个月的时间指导刘思根的医术。而刘思根自己也颇具这方面的天赋,小小年纪,医术就超过了许多行医几十年的郎中,而以金针刺激穴位止血的本事,大汉王朝更是找不出第三个人来。在这个年代,因为缺少医疗手段,重伤往往就意味着死亡,而止血就是第一道关口。能够及时止住血,对于后续的治疗有很大的好处。尤其像王世充这样被人捅了一刀,往往会造成内出血,也只有这种非常规的金针之法,才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当然,太医院敢于让刘思根一个小娃娃来给王世充治病,也是因为王世充本身已经成了一个罪人,就算治死了也没有什么大碍。
刘子秋“哦”了一声,朝王玉凤点了点头,说道:“走吧,随朕进去看看。”
小孩子没有多大定性,而且刘思根要学得东西很多,时间非常宝贵,所以给王世充施了针以后就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两名侍卫和一名郎中。屋子中间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王玉凤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名男子,顿时迈不动脚步,定在当场。
刘子秋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怎么?你认识他?”
怕什么来什么,王玉凤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强作镇定,说道:“奴、奴婢不认识。”
刘子秋淡淡地说道:“欺君是什么罪,你应该清楚吧。朕希望听实话!”又提醒道:“跟他一起被抓起来的有将近两百人,此刻只怕已经有人交代出他的来历了。你现在说还来得及,不要令朕失望!”
王玉凤心里所有的希望都被刘子秋这句话击得粉碎,“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叩首道:“皇上饶了奴婢吧!他、他是奴婢的父亲。”
刘子秋其实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他轻轻挥了挥袍袖,说道:“起来吧。朕不喜欢搞株连,王世充是王世充,你是你,朕不会怪罪于你。至于王世充过去犯下的罪过,朕在诏令中早就赦免了他。但是,如果他这一次到东都来又犯下了其他罪过,大汉律法却也不是摆设!”
王玉凤心头一寒,慌忙说道:“奴婢愿意替父亲顶罪,还望皇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