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位——恩师，来找凤仙姑娘，让他下来吧。”李石湖用扇子指着赵厅趸的头。

赵厅趸赶忙说：“知道两位爷要来，姑娘早就在准备了，只是现在不凑巧，还在试衣服呢？要盛装接待两位呢。”

“一位，一位。我找别人。”李石湖赶忙解释。

“衣服已经试好了，就请上来吧。”栏杆上出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圆圆的脸，笑起来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哦，那位是陈公子？”

“我就是！”

小丫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极有兴趣的笑意：“陈公子送来的聘礼，我家小姐已经收下了，就请公子上楼一叙。”

陈凡撩起直裰快步上楼，小丫头银铃般笑着跑了。

陈凡在门口遇到了沈玉锁，他并不认得沈玉锁，沈玉锁也不认得他。但沈玉锁能猜到是他，而他猜不到沈玉锁。

擦身而过的时候，沈玉锁偷偷地问刚才的小丫头：“这就是陈恶魔？”小丫头阿巧爽快的点了点头：“嗯，嗯！”

陈凡被沈玉锁的姿容所慑，一进门就傻乎乎的问道：“刚才门外的姑娘是谁呀？”

屏风后面有个酸溜溜的声音说道：“公子今天来到底是找门外的姑娘，还是找门内的姑娘？”

陈凡心里一动连忙笑道：“我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然后他看到屏风被人推开，身着盛装的凤仙出现在屏风后面，窗户旁边。

凤仙看着窗外说：“刚才的那位姑娘是做衣服的，名叫沈玉锁，你现在追下去的话，还来得及。”

“我没兴趣。”陈凡说道：“你知道我的来意？不然也不会看上我那点微薄的礼物，其实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薄礼，我也不敢肯定是你做的！说白了，姑娘找我来就是摊牌的，你知道我是一名捕快，对吧？”

说着他从手里掏出半把匕首，扔在了桌子上：“物归原主。”凤仙从袖子里掏出刀柄套上去，刚好天衣无缝。

“我早就知道你是花无影，我还知道你和龟田二郎还有柳生咸平合作作案数次，刑部的邸报上写明了，扬州的四大盐商都是死在你的手上，脏银数目达到一百万两。花姑娘的手笔真的很大呀？”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龟田二郎和柳生咸平？”陈凡说道：“我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凭借这种特殊本领我看出龟田二郎和柳生咸平生前都有行房的痕迹，这也是他们没穿内衣的原因。”

“花姑娘勾引柳生咸平，又让龟田二郎来捉奸。龟田二郎于是毒死柳生咸平，而你花言巧语取得了龟田二郎的信任，也许，你说你是被迫的。然后你灌醉了龟田二郎，趁机下毒手用匕首刺他——”

“可是你仍然低估了龟田二郎，所以在最后关头你受了重伤，无法拔出匕首，只能把匕首砸进龟田二郎的身体之中——此时你的帮手来了——这个帮手是谁？”

楼上四面皆窗，视野极广。花无影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察觉陈凡走进来一样。

陈凡却来到他的身后，低声道：“此时夜深人静，万籁无声，花娘子独自凭栏，看着一户户沉睡中的人家，想到每一家的悲欢离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触？你这一生杀了多少人，他们的家人此刻又作何感想呢？”

“姑娘为了谋财害命，不惜卖身为娼，如此隐藏身份的手段，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难怪就连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找不到你的一点踪迹。”

“你说完了吗？”花无影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说完了，妾身要去方便一下，就麻烦你在这里等。当然，你也可以走。”

“我等！”

陈凡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凤仙出来，忽然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跑了！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向凤仙走去的方向追去，楼道里的灯笼灭了，隐约中被什么挡住了，那东西卡在楼道两面墙壁之间，比腰还高，真是钻也钻不过去，跳也没那个能力。

于是陈凡双臂用力，咔嚓一声，把那东西卸了下来，捧在手上——

此时忽然有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似乎有几十人同时到场。而且他们手里提着灯笼，把现场照的雪亮。

一个相貌堂堂，两眼有神，笑容虽然可亲，看起来却很威严的人，穿一件质料极好的蓝色直裰，身上几乎没有配饰，胡须很气派的人联袂吴有才大人，大踏步的出现在陈凡的面前，怒视着吴有才喝道：“贵县，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凡这才发现原来书寓的楼下早已空空如也，不见人踪了。而他的手正捧着一把镔铁打造的长枪，足有三十几斤重，在他眼前两步远的地方，倒着一具美丽新鲜的身体，胸口有一个透明的大窟窿，鲜血还在不断的涌出来。不是花无影又是谁？

偏偏，陈凡觉得那个透明窟窿的尺寸和自己手上的长枪很般配，那么这东西应该就是凶器，凶器自然要拿在凶手的手上。

我不是凶手！陈凡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