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距平台最近的悬空小屋。东西窄,南北宽,屋内铺着数张并缝在一块的熊皮地毯,一列棕楠木的书架紧靠在白岩筑成的西墙边,架上摆放的书颇为驳杂,从航海奇闻到史典文卷,从魔物鉴录到诗歌词赋,大大小小、薄厚各异、不下三百本。
屋子的中间是张并不彰显的黑楠木长桌,这个时代还没有油漆,但,兴许是使用的年头很久且经常有人拂拭,在桌上一盏魔法灯的照耀下,木纹清晰的桌面反射着薄薄的油光,看上去倒也顺眼。桌旁,放着两把编制精细的藤椅,椅上铺着两层毛色细润的兽皮,使其坐起来更加舒适。
桌子正对的东面墙体中,有一个内嵌式的壁炉,几截匀称的上好松木烧的正旺,不但驱散了石室里的潮寒,更在温热的空气中增添了些松木的香味。除了松木的香味,屋子里还飘着淡淡的花香,那些花香源自壁炉两侧墙下的数盆鸢尾花,此时,蓝色、紫色、粉色的花开的正艳。
东墙上挂着两幅半身的人物画,是用一种类似油彩的颜料绘制的,看上去色泽艳丽、人物描绘的也很传神,是风华正茂的一男一女,其中那女子英气十足,相貌跟希嘉有几分神似,李云猜测,她可能就是上代风岚剑圣希尔娜。
屋子里最让李云留意的是靠门的这面墙前一道喷射着水幕的魔法喷泉。喷泉的根部是一根约四英尺长、刻满了符文的条石。四英尺高的水幕正是从这条石顶上的缝隙中喷射而出的。条石的大半浸在冰蓝色闪着亮光的液体里,而盛放液体的石盒上同样刻满了符文。李云猜测,这魔法喷泉很可能像法师们的水晶球一样,具有呈像的功能。如此以来,自己刚到平台就被发现就比较好解释了。“剑圣守护王城最高的空中平台,这恐怕是飞骑部队寂寂无名的耐色瑞尔最大的陷阱!”
希嘉走到桌旁,冲李云让道:“请坐吧,安迪文先生!这个房间里没有清水,也没有美酒,现在显然也不适合召唤仆人,请原谅。”
“你和我印象当中的王后有很大的不同。”
“仆人、侍女,前呼后拥,住在豪奢的房子里,每走一步都要故作姿态,整日检查眼角的皱纹和愈来愈多的赘肉?”
李云轻轻的笑了笑,“我所知道的王后说话没有你这么肆无忌惮,同时,她们也绝不能容忍有人冒犯自己的威严。比如像我这样,直接称呼你,而不叫陛下。”
“那是因为她们的威严都是别人给的,王后对她们来说是种有风险的职业,一旦失去那份‘工作’,她们大都会变的凄惨无比。”
“娶一位剑圣当王后,我越来越钦佩弗烈特五世的气魄了。”
“他是我的表哥,在我成为王后前,耐色瑞尔有四大家族。”
“最强大的是艾露巴夏。”李云点点头,“难怪!”
“那么,你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你爱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你的表哥。所以,结婚二十七年,你没为国王生一个孩子。而且,据我猜测,为了某种特殊的能力,你心甘情愿的当你的老处女。当然,这也许是你不愿跟五世亲近的借口。感谢你能拿出这些隐私来博取我的信任。”
“听说你和拉娜、安文斯卡在推行一种完美的贵族礼仪,但是你现在的表现,很无礼!”希嘉挑了挑眉毛。
李云耸肩道:“套用你之前的话,那种虚妄的东西,换作是你,会在乎吗?”
“即使如此,也因该注意方式方法吧!你是在同一位女士说话。”希嘉提醒李云,就算不在乎她王后的身份,说话也因该注意起码的禁忌。
“这就是我的方式方法。事实上,我更习惯征服和消灭一切敢于挡在我眼前的敌人,而不是谈判。但是现在,我觉得你的实力有资格使我坐下来商讨问题,所以在我眼里,现阶段,你是个同我平等的存在,这跟性别没关系。况且,我不原意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语言结构和措辞修饰上,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很狂妄!有生以来,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对我说话的人。”
“非常荣幸能成为你的第一次!”李云的话模棱两可,听着让人误会。
希嘉脸色微红,有些愠怒道:“你来此是为了侮辱我的吗?”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同样有些语病,脸色变的更红了。
“我是希望你的左手因为生气,能颤抖一下。虽然我猜测你的长飘带和那双独特的铁鞋子在战斗中有惑人心神的作用,而且那把魔法袭刺剑也确实很锋利,但我真正忌惮的还是你左袖中的那件物品。没有它,我就可以站着谈,而不是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
“成为你的敌人真是件不幸的事,我还指望你能忘乎所以!”希嘉微微的笑了,显然她刚才的那番表现也有作假的成分,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真正放弃瞬间除掉对方的机会。
“彼此彼此,你要是可以因为几句话气晕过去,我宁肯不停的说到明天早晨!从街头巷尾,我听说当今王后陛下是位非常温和贤淑的美人,如果不是自幼多病,一定是母仪天下的经典范例。谁又能想到她居然是个单手屠龙的剑圣呢?”
“我得到的情报显示,拉娜、安文斯卡的贴身随从是个仗着主子说狠话的小白脸,使用的是跟羽笔一样粗细的刺剑。谁能想到这位听说做饭颇有手艺的仆人会是神佑战士呢?”希嘉神色从容的回道。
“好吧,我承认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打嘴仗,说重点,夺回安文斯卡家的产业,找到杀害帕塔瑞克伯爵的真凶并替伯爵报仇。一切行动都是基于此展开的。我来此是想借国王的情报网搜集的资料一用,我们需要找一些有用的盟友,以便左右局势继续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