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因为没有直接面对而不怎么觉得，现在当面指出后，就觉得相当反常，这种反常感随着这极为突兀的要求，顿时激化到了极点。

从转过身后，乌鲁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他打开门走出办公室，又轻轻将门合上，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然后他果然听到门内传出轻微的反锁声音。

走廊上，几位导师模样的人穿行而过，都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乌鲁，并没有多加理会。

乌鲁双眼微眯，轻轻靠在门板上，他的听觉虽然灵敏，但不可能听清楚办公室内所有的声音，这也是他将恶魔之书留在里面的主要原因。

恶魔之书与他之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只要他愿意，他的意识就能穿越空间，投入恶魔之书中，而配合精神力的感知，就能勉强看清恶魔之书周边的环境。

精神力外放视物，这是夹杂在“聚神”和“御物”之间的境界，乌鲁的精神力在经历了昨夜的幻境之后又有所突破，但还未真正到达“外视”的境界，他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借助恶魔之书的增幅投机取巧而已。

将双眼彻底闭上，乌鲁的精神力凝聚到极限，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出现在了办公桌的底下，略显粗糙的办公桌底面顿时出现在脑海中。

将“视线”放平，他看到一双踩着高跟鞋的脚走到了墙角的柜台前，印象中，那是一个上半部分是书架，下半部分是抽屉的柜台。

估摸着凯瑟琳现在的站位，乌鲁操纵着恶魔之书悄悄地从桌底下飞出，躲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角落中突然多出一本这么厚的书，这本来是极容易察觉的事情，但现在的凯瑟琳显然有些慌神，别说是一本书了，就算有人出现在背后，她也未必能发觉。

“看”着凯瑟琳匆匆忙忙的动作，乌鲁的心越发沉了下去，他真切地感觉到，这三年来，凯瑟琳或许陷入了某种很难解决的麻烦之中。

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离乡背井，除了那个带她出来的老师之外别无它物，而凯瑟琳原本就不是什么有心机的女孩，她遭遇过的事情或许是他想象不到的。

恶魔之书所在的位置，刚好能够看到凯瑟琳的侧面，她原本红润的脸蛋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惨白无色，而那残留着一点口红残痕的双唇，也显得相当干燥，乌鲁甚至怀疑，她涂上口红的原因，实际上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健康的唇色。

这让他的担忧越来越甚。

在柜台中的一个抽屉里翻找了片刻， 凯瑟琳终于从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似乎是某种药物碾磨而出的粉末，小小一包包在锡箔纸内，摊开之后显出灰白的色泽，以乌鲁炼金术师的专业眼光看来，这粉末明显碾磨得不够均匀，有些像米粒一样大， 有些却细得像灰烬。

凯瑟琳小心地捧着这包药粉走到办公桌前，她的脸上明显能够看出一分喜色，就见她直接将药粉倒入了乌鲁喝过的茶杯中，随意地摇了摇，就抬起茶杯，翘起螓首，一口将其饮尽，甚至连其中的茶叶也没有留下。

融入了药粉的茶水从她喉管中流淌而下，从脖颈处显露出清晰的痕迹。

这药粉的效果相当显著，只是方一入肚，凯瑟琳的脸色就急速好转，她的动作也不再慌乱，而是恢复了见面时的冷静。

“看”着她逐渐恢复红润的脸蛋，乌鲁心中却是莫名地感觉到心痛，看到现在，他终于是明白凯瑟琳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刚才服用的，多半是迷幻药的一种……

迷幻药和最为出名的婴栗不同，它除了致人上瘾之外，还有提神的副作用，在神侍修炼之前服用一些少量的迷幻药，甚至能够显著地提高修炼的效率。

但这只是饮鸩止渴，迷幻药终归是致人上瘾的毒药！

恢复冷静之后，凯瑟琳从柜台内翻出一套红色院服，开始缓缓脱去身上的导师制服。

乌鲁将意识从恶魔之书上脱离，没有再继续窥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