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坡变化很大。
不过榕树还是那颗榕树,村民也还是那些村民。
只不过山坡上、田地里,种的却不再是粮食蔬果,而是大片大片的各种药材,还有那一栋栋崭新的小楼、小别墅,显示出了非一般的变迁。
周禹站在山岗垭口的大榕树下,踩着杂乱枯黄的树叶,静静地眺望。
一幕幕记忆,在眼前流淌而过。
他看到了一个稚嫩的少年和一个老人,在乡间的路上走过,一年又一年。少年逐渐长大,上学了,读书了,仍然是一年又一年...
直到老人的身影躺下了,不能劳动了,直到那个少年腰间别着笆篓,捞起裤腿走进田里...
他仿佛看到那时候,小溪边,一片片菜地绿油油的可爱,看到一条条沟渠在田里纵横交错,肥硕的黄鳝在其中活跃。
周禹微微闭上了眼睛,心里叹息良久。
夫子说,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时间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器,任凭你千古风流,任凭你纵横无忌,最终种种,也只能化作尘埃,不复存在。
“晃眼间,就是好些年了吧?”
他低声自语:“什么都在变,什么都会消失...”
蒂娜似乎看出了周禹低落的心绪,不由紧了紧搂着他手臂的双手。
周禹看蒂娜一眼,笑了笑。
很多时候,心里想的,想要的,想去的,没在眼前,总是牵挂。但到了眼前,却又觉得就那么回事。
周禹有时很想家乡,但到了榕树坡,却有有些悲春伤秋了。
他恍然才记起,实际上榕树坡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只是这里,留下了他十几年的烙印。
还有一座孤零零的坟。
周禹回来,让整个榕树坡,都轰动了。
连续几天,老家的院子,都拥挤的发堵。
村民乡亲,还有当官的,也有做生意的,千方百计,要来跟周禹见个面。
周禹倒是不吝惜与人见见,说点杂七杂八的,不论其他,倒也不算烦闷。
祭拜了老爷子,在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又停留了三天,周禹终于离开了这里。
只是步行。
走过村子里的乡间小路、公路,翻过山岗,走下垭口,沿着外面的支路一直往前。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上学的时候,一路去学校的模样。
一直走啊走啊,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小王庄的支路路口。
站在这里,他似乎想起了当初,和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站在这里,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笑靥如花。
“王小艺...”
似乎呓语。
最初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那种甜甜涩涩的感觉,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那个女孩,总会在心里留下那么一抹怎么也抹不去的痕迹。
周禹久久不语。
...
“姐!”
王小虎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个背影,急的几乎跳脚:“他还想着你,没忘了你!”
“我知道...”
王小艺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就好像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花。
总是有那么一抹凉意,笼罩着她。
“可那又怎么样呢...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人总是活在现实里,永远也无法回到过去。”
她迷离的望着远去即将消失的背景,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
年轻总是任性,任性啊...
...
北都。
周禹离开榕树坡,又跟当初一样,一路过去,逐一拜访了女人们的父母家人,最终到了北都。
赵家老爷子还是那样矍铄,甚至精神更棒。
这也正常,因为赵海伦的关系,农场的各种食材、资源对她们父母家庭无限度供应,平素吃的喝的都是农场出产,这老爷子又心胸开阔,身体要不好才说不过去。
赵家后院,一个小池子。
周禹和赵家老爷子一人一根迷你钓竿,坐了马扎,就在这小池子边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