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宁愣了愣,回头看谢询。
“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询自知露馅,老神在在地推卸着责任:“兰将军还是等殿下回来亲自问他吧,我不便多说。”
好你个云霆,带着女人去祭祖不说,还偷摸安插了一票眼线在我将军府,等你回来有你好受的!
兰宁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各位帮忙解围,如不麻烦,请帮我把她送回西域都指挥使秦大人府上,多谢。”
几名闪卫微一颔首,扣住兰芮就往外走,兰芮气极,满眼戾气,不停地挣扎着。
“兰宁!你这说话不算数的小人!你且等着,本姑娘只要还在天都城一天,就不会放过你!”
兰宁早已背过身进去了。
闪卫们接连几个翻飞落在了秦府门口,一人上前敲开了大门,管事的见到夫人被绑着回来了立时大惊,连忙叫了秦梓阁出来。
秦梓阁也是吓一大跳,赶忙解了兰芮身上的绳子,怒问是怎么回事。闪卫把事情经过详细一说,秦梓阁本来不相信,却见兰芮并未反驳,铁青着脸甩开众人径自回房了,他连忙跟了上去。
紧赶两步,他在淌着水的假山石边终于拉住了兰芮。
“芮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宁儿说的都是真的,你经常去找她?”
兰芮僵立在那没有回头,反问道:“是又如何?”
秦梓阁一愣:“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她喑哑地重复着,“我嫁给你八年,你从未忘记她半分半秒,我知当初是我横刀夺爱,却不知人心怎似钢铁,融了八年却还坚硬如昨!”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正因为我们亏欠她太多,我才想方设法地弥补,想多为她做一些事,你可知当年我们成亲之时,她竟去跳了宜江……”
“那又如何?”她猛地转过身,泪已汹涌,“若当年与你成亲的是她,你以为我便不会自戕了吗?这世上最爱你之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他无力地解释着:“我只是想让这一切过去……”
“那你就不该再去接近她!”
“芮儿,你就这么难以容忍我与她一丝一毫的接触吗?”
她冷笑:“何止难以容忍?我每次都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奈何技不如人,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秦梓阁被她的决绝惊到,从不知枕边人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他艰难地说:“我承认,我是放不下她,但跟从前不一样,如果她过得很好,我什么也不会做。”
她放声狂笑,笑得泪花四溅,“秦梓阁,你怎知她过得不好?你可见着刚才的闪卫了?人家明里有三殿下护着,暗里有五殿下守着,你在她心中,屁都算不了一个!”
他沉默了。
这副模样让她胸中的火焰越烧越旺,浑身都在颤抖,几乎失去了理智。
“秦梓阁,到此为止吧,我堂堂丞相千金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连自己都觉羞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和离吧。”
他身躯一颤,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和离吧。”
她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离开,重重地摔上了房门,秦梓阁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未消化这句话。
他忽然有些恐慌,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步。他追上去不停地敲打着门扉,可是里面锁得死死的,仿佛无人般静寂。
这次或许是真的了。
可他并不想和离,他想再解释得清楚些,可解释什么呢?兰芮想要他一辈子都不再去见兰宁,想要她完完全全地离开他们的生命,他能做到吗?
他默然地盯着自己通红的双手,清风拂来,空气从指缝中流过,明明感受得深刻,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知道到了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第二天,皇帝的御案上多了一本折子,讲的是西域都护府尚未完善,与各国间交流还存在困难,愿长驻西域永不回京,为天.朝做一盏明灯,照亮阳关之路。皇帝翻了翻落款,赫然印着都指挥使秦梓阁字样,大手一批,落下一个殷红的准字。
兰宁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秦梓阁和兰芮。
秦梓阁留了一封信给她,短短四个字,愿卿珍重,仿佛藏了不能说的千言万语,最后的最后,唯有她一世珍重,他才会甘心永不相见。
兰宁捏着那封信良久,不知怎的有些唏嘘,终究还是让晨雾收进了匣子里。
总不枉相识一场,此生不会再见,就当留个念想。
此后西出阳关,再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