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晚饭的时候,李维山从外面准备了jing心的饭菜和骨头汤。李母艰难地坐起来,奇迹般地喝了小半碗。最后趁着儿子收拾碗筷的时候,李母语气难得清明地叨咕道:
“维山,我都听说了。这笔钱,是你千辛万苦凑来的。现在妈用不上这笔钱了,你还是趁早把它换回去。妈就算要走,也不能看着你背着这么大一笔债走。”
李维山动作僵硬了一会,这才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这段ri子里,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重病,李维山曾经殚jing竭虑地思考过很多次。他不停地自责,不停地内疚。最后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前半辈子的不走正路,造了太多的孽,才导致母亲代他受罚。
其实当他二十五六岁的时候,便结束了稀里糊涂在燕南旧楼高巷里瞎混的ri子。
那时候,顶着一头流里流气的发型,李维山调戏过东街的寡妇,敲诈过西街的小孩。
那时候,带着一腔肆意喷洒的热血,李维山玩耍过西瓜刀砍架,尝试过酒瓶子爆头。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自己的一切行为,总有合适的词汇来佐证。譬如叛逆,譬如义气,譬如热血……
可是当他在母亲的以死相逼之下,结束了那种浑噩的生活,做回一个老实的工人时,再回过头来,他才发觉当初的可笑和幼稚。
而当他如此这般地沉淀了五六年之后,母亲的这场重病,以血淋淋的事实,向他证明了叛逆、义气,甚至热血的可笑。
当初的小伙伴,已经俨然路人,没人跟他讲义气,没人为他展现热血。李维山在心里没有责怪他们,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将这一切都归结为,这是他自己造的孽。
最终,为了母亲的病情,他不得不再次走上造孽的道路。他只求将眼前这个坎奋力地迈过去,才回过头来补偿这一切。
然而现在,这个坎终究是迈不过去了,李维山却不得不满足母亲最后的愿望,开始回头补偿这一切。
所以第二天,李维山来到了临湖别墅区的门口。守着进进出出的豪车,开始他神圣而荒唐的补偿行动。
每一笔碰瓷讹到的钱财,他都记得清楚对方的车牌号。如此在这富人区门口守候了一天,他大约退回了近十万块。收到钱的富人们,有的骂他神经病,有的骂他缺德带冒烟。对此他都一一应下,只是低声下气地说着对不起。
当天的最后一笔退款,让李维山一天的郁闷一扫而空。那是一个美到极点的女子,李维山认得她。一方面这女子的美貌吸引了他的注意,另一方面,李维山的脑海里一直记得陪在这女子身边的那位男子。
那个似乎一眼便能将他看透的男子,真的很可怕!
又是一天的朝霞升起,关天雷在简单地对付了一碗方便面之后,心思一转,想起了那个碰瓷救母的兄弟。慨然一叹之下,他终究有些牵挂,遂穿上衣服来到了李母所在的医院。前几天对李维山的暗中调查,关天雷早已将这一切都摸的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在爱丽丝传来的资料中,吴鸿已经了解到了李维山母亲的病情。李维山还钱的举动隐隐触动了他,所以他决定今天早晨去医院看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更何况这个李维山,头脑灵活、作风大胆,是个可造之才!
在去医院的路上,吴鸿意外收到了苏建的电话。很久没和这位医学泰斗联系了,吴鸿语气中充满了亲切。当他弄清楚苏建所述的病情之后,便直接确认道:
“病人都有哪些家属,叫什么名字?”
苏建回道:“只有一个儿子,名字叫,叫李维山……”
李母的病例,苏建确实带回去研究了半宿,以致他在睡梦中都在念叨这个病情。早上被爱人叫醒,苏建忽然想到了吴鸿,遂抱着一丝希望提提看。
“这样啊,苏老,我碰巧去那个医院有事,就顺便过去看看吧……”吴鸿随口道。
“那就太好了,我现在就赶过去等你。好久没见过你的神奇手段了,我倒真是想念了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了。”苏建眉开眼笑地说道。
挤在去临湖别墅区的公交上,李维山浑然不觉,他的绝路,走到了尽头,迎来了郁郁葱葱的一片生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