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奇怪的无字碑玉珠笑嘻嘻道:“秦哥哥真是大方。你就不怕人家骗你么?”秦风摇头道:“就算被骗了一下又有什么关系。”玉珠道:“那也不用给那么多呀。”秦风摇头道:“小琪的娘可能是真龙。她受了极重的内伤,龙息断断续续,无法自己疗伤。眼睛受伤后,长期没有得到医治,才会变成这样严重了。若是几十两金子能治好也算是不错了。”玉珠乍舌道:“秦哥哥你一看就知道啦。”秦风道:“那个不是看的,是通过感受对方的气息,是不是真龙,气息是不同的。你修成真龙之后,自然能够感到。”玉珠道:“啊哟,有真龙修为还做线娘。应该是受伤之后的事情了吧。”“那也未必。”秦风想想屋子里那一大堆纺锤、织机,说道,“百业都可成龙。也许小琪的娘真的是个顶尖的绣娘也说不定。”想起小琪绣的那匹布,笑道,“虽然她闺女织的布惨了点儿吧。”玉珠笑嘻嘻道:“反正你的衣服没啦,钱也没啦。”秦风正se道:“钱财身外之物,再说咱戒子龙里有的是金子。要是咱们玉珠也这样织了布,哭了站在街上来卖,别说十两金子,就是十万两我也立刻掏了。”玉珠呸呸几声,骂道:“死贼人,叫了你几天公子就不知道姓什么啦,说话这般不吉利,咒我娘生病么?”秦风想想也是,忙道:“那为我织布,我来生病就是了。”“别乱讲!”玉珠心头鹿撞,满面红晕,“你又生病,又花钱买布,还要我来干什么,自己看病去就是了。我才不会织布,你也莫生病……”秦风一想也不禁笑了,按那个说法,自己真是有病,病的不轻。忽然前面鞭炮声响,热闹非凡。四周的人听到声音都从很远就跑去看热闹。秦风和玉珠本来便朝着那边在走,只见是一座非常奢华的院落,墙头都是琉璃瓦,飞檐走兽栩栩如生,门前一座方场石碑成林,碑上用金笔写满文章,光芒闪耀。路人争相观看,念着碑上的文章,面露兴奋之se。玉珠咦了一声:“这里有一家会馆开门上匾。”秦风好奇道:“会馆是干什么的?”玉珠道:“什么名目的都有,什么棋馆啦,戏馆啦,都起个名字叫做什么什么会馆,感兴趣的就来玩。这个立了这么多碑文,应该是文馆吧。”对着一个石碑上的文字瞅了瞅,啊哟了一声,指着道,“那个是当朝太师鸿钧的笔迹,写得是《太苍立志论》,号称云蒙万世文章的。”秦风运起目力去看,果然是笔力苍劲,入石三分。字中蕴含无限气魄,仔细看去就会发呆了。一大群文士正在那里看得如醉如痴,后面的人都挤不进去。若不是他们骑着蹬龙,目力又好,也很难看得到。玉珠又指着另外一个碑文兴奋道:“啊哟,那是云正隆的字。”秦风还没看完鸿钧的文章,随口问道:“云正隆又是什么人?”“是禹都有名的才子。以前经常来我家的。二姐常说,当世才学,云正隆若在年轻一辈中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他的梅花手书好看极了,能双手持笔齐书。”秦风吓了一跳,转头望向云正隆的字,果然是好文字,点点开花,字字如同梅花开放。最厉害的是,这碑上的两行字他是双手同时写的。这个不是天赋秉义实在是办不到。云正隆的字只有两行,虽然jing彩,但是秦风一下也就看完了,还是扭头去看鸿钧的文章。不经意间目光划过角落里一个黑漆漆的碑,目光一下子就凝固在上面了。那碑上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个字。秦风却看得满头大汗,比看到鸿钧的文章还要震撼。玉珠觉察到异样,顺着秦风的视线看了半天,不知道他再看什么,好奇道:“贼人,你在看什么呀?”秦风面se凝重道:“单纯论字,这里的字,这个才是意境玄奥,无人可比。论文章,恐怕只有夫子的境界,才可以相比。”说着下了蹬龙,向着那碑走去,“我当仰视以示尊敬。”玉珠也从蹬龙背上跳下来,好奇道:“是谁写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秦风道:“要仔细看。这碑原本就是黑石打磨,上面写的字用的也是黑墨。落款是——斗魁。”玉珠啊了一声:“是斗魁老大人呀。”秦风有些意外:“是熟悉的人?”玉珠点头:“斗魁老大人是我们玉家的朋友,司天监的御史,跟爹爹有上千年的交情。当初二姐喜欢舞文弄墨,爹爹就请了斗魁老大人为东席,教她写字。但是二姐时常顶撞,老大人就不常教她了,后来到我们家都少了。”秦风道:“这个老先生好大的才华,是你二姐没有造化。”想想一个刁蛮的小姐,跟一个非常重规矩的老先生,确实也是没法教。仔细看了看碑文,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老先生伤心了,只把伤心当做无。”玉珠瞪大了眼,也见不到碑上有字,不由得埋怨道:“死贼人,我看不到。”秦风道:“这老先生是故意不让人看的。起初我也看不到。但是后来感到上面的龙气,才看出来。”他用手在上面一拂,“呶,看吧。”他用了华龙的幻术之能,将碑上的文字用金se显现出来。玉珠只见碑上一个大大的“無”字,下面画了四根茂盛的竹子。落款——昂首问天一老龙,斗魁。玉珠不由得干瞪眼:“斗魁老大人画几根怪怪的竹子干什么呀。”秦风道:“你仔细看,这每根竹子其实都是一句话。那些竹叶都是笔画。”说着一边念着,一边用手指描着写给玉珠。这四根竹子竟是四句谒语:chun雨初收雾霜起,夏芍无香怨蝶迟。秋水同道不同船,冬雪遍覆桑兰木。秦风一说,玉珠便看出来了,叫道:“果然好玩。”又歪着头想了想,“嗯,去年的天气不好,有一场倒chun寒,冬天还下了大雪。这在我们云蒙是很少见的。掌管天时、天象、司五谷播种、历法都是司天监的事情,看起来,斗魁老大人很是辛苦啊,一整年都在奔波。”“还有年景的事儿?”秦风笑道,“不是这样。这是无字诗。说的都是上面这个大大的‘无’字。”玉珠见那个大大的无字写得确实是好,只是她不懂书法,便问:“这个无字好在哪里?”秦风说:“中间的笔画苍劲有力,似乎是有无数块垒,无处发泄。四周点点撇捺却是缥缈如梦,将块垒散消去全无。别人写无字是这样的……”正着写了一下,然后又用手指顺着那个无字的中间比划,“这斗魁老先生写这个无字是这样的。”玉珠张大了嘴:“啊?先写中间?哪有这样的?”秦风点点头:“这字有许多玄奥,你看这四个点向下,是四龙入海,顶头一撇,这叫一龙升天!这笔势便是龙形,身躯盘踞在天地间。这字深奥得很,我都还有些看不懂。这斗魁老先生使用龙息魄力浇注成墨,这碑又是黑的,寻常人便看不见,省得聒噪。你修成真龙之后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魄念。”玉珠嗔道:“斗魁老先生真是,写了字就是给人看的,看不到为啥要写。”秦风摇摇头:“因为他写的是四无谒语,无情无恋,无缘无知,藏于竹中。竹本空心物,千言万语都藏得住。他现在不想给人看,人家看了都不明白,只会嘲笑他。待到几十年后,笔力渗透石碑就会凹进去,上面的字就人人都可以看到了。那时候,时过境迁,再回头来看,才能明白,或许会感慨。这叫做‘留与后人瞧’,明白了不?”玉珠吐了吐舌头:“好复杂啊。写个字要几十年后才给人看,那时候碑都不一定还在这里了。”秦风道:“不复杂!一个意会到了就能明白的事情。”四周的人忽然见到那碑上亮起了文字,都咦了一声围了过来:“快来看,这碑上原来有字。”“真奇怪,刚才明明没有。啊,是斗魁老大人写的。”“斗魁老大人写的什么呀。这几根竹子乱糟糟的,看上去颇为古怪。”玉珠想起秦风说的,对周围的人叫道:“你们看不懂不要聒噪!”登时四周一片哄笑,纷纷说:“小姑娘懂得什么。”这时候会馆中门大开,许多人走出来,准备开始上匾的仪式。这条街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车水马龙,许多看上去有身份的文士络绎不绝分开人群走到门前。秦风和玉珠想出去都不行了,被一些武士模样的人拦住道路旁,为车马让行。那些武士一身黑se劲装,看上去一个个身姿英挺,颇为不凡。门里却忽然有人急急出来,对门口的武士道:“这里怎么挤满了都是杂人。娇姐最讨厌下三流的人,啊哟,还有要饭的,赶紧把那些人赶走。小姐的车要来了!”当下那些武士又急忙将看上去衣衫不整的人还有看热闹的小贩往后面赶,那个要饭的乞丐被一把揪住,腾云驾雾一般丢出去,吓得又哭又叫,又被抽了几个耳光。武士喝道:“你识字吗?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人群乱了一下,秦风和玉珠也被推到一边,但是总算穿得体面,没有被人动粗。有个武士叫道:“这是谁的蹬龙?”用力扯着缰绳,小红在那里颤抖嘶叫,堵在路中间不肯走。两头比它高大得多的青龙拉着一个车子要过来,车上是一块匾,盖着红布。青龙乃是云蒙的国龙,体型小的为蛟,体型大的叫龙,能骑青龙的都是青黎的宗室子弟,驱使的是跟自家有血缘的龙亲,别人的话根本不听。便是青龙卫也都是从各宗族征调子弟而成的,是云梦最中坚的战力。见到民间租用的蹬龙,自然不放在眼里。龙背上的骑士有些烦了,挥舞鞭子远远抽到小红身上。胯下的青龙也抬起前爪,发起凶来,一爪将小红按在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