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音道:“能把本份之事做好了的,便不简单。就有许多自命不凡之士,把该做的事做了一些,就目中无人,自以为十分了不起了。方公子并不以此为荣,可见还记得这本份二字,只此一点就胜过了莫公子许多。”
莫雩想起莫岚,说道:“我哥哥不知去了何处,他对昆仑派的人恨之入骨,说不定会去寻仇,也去正气堂闹事,方大哥若遇见时,一定要劝他回来。”
羽音笑着看了眼莫雩,向方仲道:“他劝也不一定有用,我们跟着一起去,或者就能劝得他浪子回头了。”
莫雩道:“是啊,这样最好了。”
方仲摇头道:“那怎么可以,你们去的话只怕又有危险。”
羽音再看莫雩的样子,果然露出失望之色,她笑道:“我和雩儿只在外面接应,你进去把该做之事都做完了,就出来与我们会合,这总可以了吧。”
方仲一想,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稳妥之法,便答允下来。
莫雩这才微笑道:“希望这一次不会白走。”
羽音叹气道:“若没有寻到你哥哥的话,最好再跟着方大哥去慢慢寻觅,那怕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总有寻到的一天。”
莫雩立时发觉羽音所说的话里有话,颇有些揶揄之气,不悦道:“姑姑你胡说些什么。”
羽音道:“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的,那就早些歇息吧。方公子也要养一养伤,明日少不得还要大闹一场,可别累着了。”羽音翻转身子,背对着篝火,颇有些看破世情的样子,对着洞外漆黑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莫雩哪里睡得着,抱着那具瑶琴,横在身前,就着火光轻轻弹拨起来。此琴如今只有一弦,莫堂主在时也没有再添新弦的意思,故此这五音已不全,要想在独弦上弹出曲调,比之原来难上数倍。
莫雩早得其父真传,只是火候尚浅,就在这风雨之夜,莫雩独自来到洞口,看外面风雨飘摇,望天地苍茫,连同她此刻的心境,随着这不经意的一弹一拨,逐渐融合到一起。
天光终于放亮,满空的铅云逐渐散去。
雨后的清晨总是滋润万分,无数的绿叶枝头挂着晶莹水珠,轻轻一碰,便纷纷落下,宛如又下了一场小雨。
宁静的晨光转眼就被打破。
正气堂一间马厩,七八个昆仑后辈弟子胆战心惊的踩在湿滑的地砖之上,手持长剑,望着那兽栏之内。
“张师兄,有胆你去!”
“你们这些废物,杀个野兽的胆子都没有,还说什么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我去便我去,你们都等着。”
其中一个年轻弟子拨开人群,持剑奔向兽栏,他刚靠近那里,便听得一声怒吼,庞大的黑影扑在栏杆之上,几乎把兽栏撞破,尖利的爪牙扒在铁栏之上摩擦的咯吱咯吱直响。
那个弟子惊叫一声,扑通一声仰面摔倒,他爬起身来就往后走。余下的弟子又气又好笑,纷纷指着他道:“胆小鬼,方才是说的大话,听得叫声就跌一跤。”
“分明是下了雨路滑,这才摔了一跤,你当我真不敢杀。只是我想到了另一个好主意,犯不着手上沾着血腥。”
“什么好主意?”
“那畜生反正出不来,不如舍了这一间马厩不要,放一把火烧死算了。”
几人议论了一会儿,觉得这主意的确不错。于是搬来柴火,围着这兽栏胡乱一扔,都丢到兽栏周围,准备付之一炬。一个弟子手持火把,说道:“旁人问起时只说是失火烧了兽栏,绝不可提是我们放的火。”
“对,对,那方仲若知道是我们烧死了他的畜生,说不定会来报复,我们犯不着结下这样一个仇家。”
“那我可要烧了。”
持火把的弟子用力一甩手臂,手中的火把翻跟头往兽栏扔去。
火光划出一道弧线从空中落下,即将掉到柴草之中却突然停住,一个人影突兀的从无形之中显露而出,轻而易举的接住了火头。那人随手一拂,火把顿时便灭了。然后探手伸入兽栏,轻轻摸了摸里面的狰狞兽,刚才还咆哮不止的狰狞兽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仲!是方仲!”
这几个弟子一看清人影之后面色大变,连忙拔剑在手,戒备不已的看着面前之人。方仲的恶名显然已传到这里,连几个留守此地的昆仑弟子也知之甚详,连陆文甫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几个刚突破炼精化气的小辈肯定打不过他。
方仲回过身来,望着这几个面露惧色的弟子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兄何必与我的一只畜生为难。”
“师叔祖颁下法旨,声言捉你,你竟然还敢回来!?”